*心理医生戬×精神病人飞
*感情线相当隐晦注意
*ooc归我
*似500fo的点文呀 @繁花景。
“如果我跟你说,我有病,你信吗?”火麟飞指着自己的脑袋,笑得正开心。
这是龙戬第一回见到火麟飞的场景。
若是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人们大抵会以为火麟飞在开玩笑,最多就是认为他过于二百五了些,谁居然拿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开玩笑。
“我信。”
这是龙戬第一句对火麟飞说的话。
“真的假的。要知道我对别人说起这事,没人相信我过。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
“你该不会……是在敷衍吧?”火麟飞凑近了龙戬,随后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作出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我想我没必要对我的病患敷衍。”龙戬清了清嗓子。“当然,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以及我的工作经验,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是吗……”火麟飞从桌子下拉出一张椅子,坐在了龙戬面前。他一手撑着头,一边望着龙戬。
“那你看我,病得怎么样?”
“病入膏肓了。”龙戬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眼镜却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这样啊。”
火麟飞一下子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知为何,他竟开始大笑起来。一边拍着手,一边又把眼泪给笑了出来。在所有人看来,火麟飞的行为荒诞而无礼。但其中的意义,除了他自己,也许只有他面前的龙戬看懂了。
“现在我觉得你彻底没救了。”龙戬打了个哈欠,决定不再看火麟飞。
“那不行。”火麟飞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看向龙戬的眼神变得严肃而危险。
“既然给我这个病患看病,那就得负责到底吧。”
“可你别忘了,我也是个人。我的肩膀就这么宽,不是什么担子都能挑起来的。同样,我也并不保证我能治好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从他们初遇那刻起,一切便已经注定好了。包括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心理医生和他的病人。
火麟飞这样的病人,龙戬不是第一回接触。该怎么应付,他自然也是不能再老练了。毕竟火麟飞不是他第一个病人,也不是他所有病人里情况最糟糕的。
不过,火麟飞却是他遇见过的病人里最有趣的一个。确切一点的话用“烦”来形容也许会更好。
坏心眼的病人龙戬并非没见过,千方百计想着自己出丑,却在与自己接触的那一刻失了勇气。常年的工作让他龙戬身上自带一种冰冷的气场,足以让他自己冷静,并且使靠近他的人同样冷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样,龙戬一度以为人们不过就是这样,脸皮再厚在他面前也并算不上什么。
直到他遇见了火麟飞。
“龙戬,我把花瓶打碎了。不要紧吧?”火麟飞穿着一身白色病服,对着地上的花瓶碎片不知所措。
“这是你这周弄坏的第45件东西。”龙戬推了推眼镜,相当平静地直接切入正题。
“真没意思。”火麟飞撅撅嘴,索性一屁股坐回到病床上了。“你总是这样,一副冰山脸,老是皱着眉头,死板又无趣。”
“你不也是一样。天天变着法给我弄出各种各样的麻烦,脸皮比那城墙还厚。”
“我高兴就好了。”火麟飞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上了保护措施的窗户。
等他再转移目光时,地上的花瓶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人清理干净,就好像他火麟飞未曾故意摔碎过花瓶一样。
“很惊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龙戬已经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倒也不是这样。”火麟飞挠了挠头,鬼使神差地走到龙戬对面的沙发上,呆愣愣地坐了下来。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治疗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算是?”
“我并不想听到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一个字的偏差也会影响治疗效果。”
“我说龙戬,你也太会扯了。状态好一点差一点,都是无所谓的。只要我觉得行就好,哪来什么影响不影响,况且是我在接受治疗。”火麟飞放放松松地瘫在沙发上,一脸笑意,向着龙戬摆了摆手。
要不是在医院里,正常人真看不出火麟飞哪里有问题。
龙戬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
“所以你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龙戬站起身,叹了口气。他走到饮水机边上,给火麟飞倒了杯水。
“水。”
“谢谢。”火麟飞相当开心,伸手接过了水。
然后水打在了地上,也溅在了龙戬的白大褂上。
“哎呀,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
“没事。”龙戬摇摇头。“如果你说这话,能收起你那种恶作剧得逞而又空洞的眼神就好了。”
“不要这么说嘛,真够扫兴的。”火麟飞弯腰捡起了纸杯,放在指尖上把玩。“毕竟龙戬你的眼神,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
“要知道接受治疗的可是你。”龙戬坐回到沙发上,推了推眼镜,难得地笑了笑。但那个笑,绝非是能让人安心的笑容。
“对啊,没办法。谁让接受治疗的是我呢。”火麟飞索性整个人躺沙发上了,甚至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哨子。
“现在是在治疗,请你稍微认真一点。”龙戬收起了笑容。他终于拿起了他一开始就带来的册子和笔,看样子是要准备记些什么了。
“我很认真啊。难道龙戬你看不出来?”火麟飞又打了个哈欠,顺势伸了个懒腰。
“行吧。”
龙戬叹了口气。他不再理会火麟飞,只是草草在册子上记了几笔。接着合上了册子,将笔插进口袋里。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不紧不慢地走出病房。眼睛的余光也再没放在火麟飞身上一瞬。
“你等等。”
不知什么时候火麟飞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但现在毋庸置疑的是,他抓住了龙戬的衣袖。可惜龙戬并未因此而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火麟飞索性直接抓住了龙戬的手。
“我让你等等。”
“放手。”
“我不放。”
“唉。”龙戬再次叹气。“我觉得你把你的破坏欲收收比较有说服力。比如现在你手上的力道。”
龙戬的语气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火麟飞放了手。
“……抱歉。”火麟飞低着头,半天才用极轻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
“没事,你好好休息。”龙戬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火麟飞一眼。“我的耐心永远为我的病患准备着。”
龙戬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不……好像也不是那样。
那一瞬间,火麟飞似乎看到了龙戬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他怔了。他不清楚那是不是他火麟飞没睡好而产生的错觉。或许对于他火麟飞来说,龙戬对他温柔,哪怕是一瞬间,都像是在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玩笑。开得很扯,扯得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火麟飞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浑身上下除了破坏的念头,就只剩下破坏的念头。
因此,他才会来到这里。
可是,如果他火麟飞没有看错呢?那一瞬间的温柔也好,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如果只是为了他火麟飞存在那就更好了。
火麟飞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给惊到了,以至于从不让步的他,难得地退让了一回。
他脑子很乱。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火麟飞目送着龙戬出了自己的病房,在确认龙戬走远之后迅速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然后抓起桌子上唯一的一个玻璃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心烦。
待到他火麟飞感觉好些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他呆愣愣地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玻璃残渣,全然不顾碎玻璃划破他的手。也许他早已无暇顾及了。
“这家伙今天够反常的。”龙戬一边走在走廊里,一边小声嘀咕着。他很少……不,事实上,自从火麟飞到这里,他从未见过火麟飞什么时候让过步。今天见到火麟飞让步的那一刻,他龙戬先是愣,后来倒是觉得火麟飞是不是不太真实,再后来他就注意到火麟飞那副同他一开始相同的呆愣样。
龙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匆匆记下了几笔之后,转身就离开的火麟飞的病房。
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安定。现在倒是他龙戬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自己很烦,甚至觉得自己比那群病人还难搞。
龙戬回到了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听咖啡,打开之后一口灌了下去。
咖啡很苦。
脑子再乱,心里再烦,终究逃不过日常查病房。每天晚上七点半,无论他空间愿不愿意,规定摆在那里,他不得不每个病房都去查一遍。火麟飞所在的那个病房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两个抱着不同想法却同样心烦的人再次相遇了。
龙戬拉开病房的门以后,便进入了无光的地方。很显然,火麟飞把房间里的灯关上了。龙戬估摸着火麟飞是睡了。
“睡这么早吗?既然不……”
龙戬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停了。
——自己背后的门忽然关上了。
虽说龙戬心一惊,但很快就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转过身,对着门口。病房里一篇黑暗,他龙戬只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不过,就是这样也足够了。
“这些小把戏好玩吗?”龙戬对着门前的人影如此说。
“挺好玩的。”
是火麟飞的声音。
“所以啊,别浪费我的时间了。要知道我还有很多病房要查。”龙戬相当平静。黑暗中,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知道他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黑暗中,同样只有火麟飞自己知道,他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头,紧张得汗都流下来了,却还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觉得一刹那的时间里,能改变多少事?”
“一刹那啊……”龙戬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他觉得火麟飞的问题有点意思,但也不免觉得火麟飞在捉弄他。
在想了想之后,他决定给火麟飞一个中肯的答案。
“那要看是哪一刹那了。有时候什么也不能改变,有时候却能改变全世界。不过,至少现在的这一刹那,我是觉得你在捉弄我。”
“真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火麟飞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但龙戬已经能想象到火麟飞那闪着光的眼瞳。
“你冷静一点。”
“真的能改变全世界吗?”火麟飞不管龙戬的话,又问了一遍龙戬。
“你发……”
龙戬本来想怪火麟飞发什么疯的。但就在那一刹那,他注意到火麟飞那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话语。
于是他心软了,换了一种极温柔的语气。
“真的。”
“你确定吗?”
“我确定。”
“你发誓?”
“好,我发誓。”
原本藏匿于云中的月亮忽然现了形,将光华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窗帘没有拉,以至于这月光竟也溜进了这昏黑的病房里。月光很亮,却不足以照亮整个病房。可对于龙戬来说,却恰好能在朦胧间,看到火麟飞那副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开心的样子。
他并不明白火麟飞为什么这么开心。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他想知道,但他无权知道。他龙戬就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火麟飞,不觉间嘴角的弧度竟也上扬了几分。
也在这时,他意识到他在火麟飞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那么可以放开我了吗?不然我真的要来不及查病房了。”
“抱歉。”火麟飞急急忙忙放开了手。
“赶快睡觉吧。”
“嗯。”火麟飞很快地躺回了病床上。
龙戬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廊里的光线得以进入病房里,火麟飞恰能把龙戬的背影看个清楚。
“……你等等!”火麟飞叫住了龙戬。
“还有什么事吗?”龙戬转过头。
“……”火麟飞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不知怎么地,现在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刚刚要说些什么。以至于他现在只能紧紧抓着被子。
“……晚安。”
“晚安。”
火麟飞确信那时他从龙戬眼底看见的温柔了。那份温柔,确实是存在着的。
——因为现在,这份温柔正确确实实在自己的眼前啊。这一回,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火麟飞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晰。
之后的日子里,龙戬觉得火麟飞变了许多。虽然火麟飞说出来的话依旧没少半分欠揍,甚至更欠揍了。但火麟飞破坏的东西一周比一周少。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到的。每一次进行治疗时,虽然火麟飞总会问些奇怪的问题,但都显出相当配合的样子。
龙戬从未想过火麟飞居然会有一天乖乖接受治疗。在一开始,他的确是非常希望火麟飞能好好接受治疗的。可是现在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后,龙戬心里反倒不那么自在了。比起开心,倒不如说他心里更多的是说不出的焦虑。他总是觉得,火麟飞这样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干嘛对那家伙这么上心。”龙戬站在洗手池前,用手接了些水就往脸上拍。
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上不仅挂着的是水。
更挂着一副分明是燥动不已的表情。
龙戬随意地将脸上的水一把抹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火麟飞谈谈。
——更不如说他自己是希望得到什么答案的。
“今天你看起来很沉默啊。”火麟飞坐在病床上,看着一边的龙戬。
“也许吧。”
“不治疗吗?”
“我想也是。”
“可你看起来还想说些别的什么。”
龙戬没声了,沉默地拿着册子杵在那里。眼镜的反光让火麟飞看不清龙戬眼里的波澜。
今天的阳光很好。
“当我没说。”火麟飞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手里却是握了一把汗。
治疗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着。
“龙戬,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火麟飞皱了皱眉。
“我知道。”
“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我的状态不好会影响治疗。但你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也会影响治疗吧。”
“抱歉。”
“有些话你可以不用顾虑我说出来的。”火麟飞的语气难得地正经起来了。
龙戬抬起头,正好对上火麟飞的目光。火麟飞慌了神,龙戬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真的想听吗……?”
“……嗯。”火麟飞匆忙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唉。”龙戬叹了口气,接着慢慢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
“火麟飞,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火麟飞愣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龙戬叫自己的名字了。
“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改变,并不是因为治疗起了什么效果。而是你自己,在为了什么,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破坏的欲望。”
“所以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是吗?”
“不是……完全不是这样。”龙戬心烦到了极点。“如果可以的话……”
“我不是说了吗,不用顾虑我。”火麟飞打断了龙戬的话。
“那好吧。”龙戬又一次叹气了。“我不仅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还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格外注意你的事情了,明明你已经这么麻烦了。”
“我……”
火麟飞头一次见到龙戬的情绪波动这么大。他有些害怕,脑子也一时转不过来。于是他火麟飞手里的被子被握得更紧了。
“你真的想听吗?”
“想的要死了。”
“都怪你那该死的温柔。我被你那份温柔所吸引,因此开始追寻你的那份温柔。为此,我不断努力着,抑制着自己的破坏欲,每天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但每一天,那份温柔离我那么近,却不属于我一个人……”
“于是我思索着,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努力,明明我很累了。可我就是忍不住继续去为之努力。”
火麟飞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说完这番话以后,他已经不敢再去看龙戬一眼了。
“那真是……”
“太好了。”
听了这句话,火麟飞更加愣了。出于好奇,他还是抬头看了龙戬一眼。
龙戬原本空洞的眼神有了光芒。
“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这么困扰的只有我一个。”
火麟飞这才明白龙戬是什么意思。
“龙戬,那你怎么想的?”
“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好了就告诉你。”
“真是坏心眼的家伙。”火麟飞撇撇嘴。
“你不也是。”
那一刹那,世界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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