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陵缚☆

*船长米x人鱼英
*ooc归我

我愿坠入无边深海，与你共赴一场盛大的游行。

“琼斯船长，我们应该离美洲大陆不远了。”船员兴奋地拿着望远镜朝着那并看不见边缘的海面上望去。
“真是个好消息。”阿尔弗雷德站在甲板上，朝着那个船员竖起了大拇指。年轻的船长笑得爽朗，海风随意地吹动他那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他就站在那里，享受着潮湿的海风，有些惬意的阳光，以及这广阔的海面和这自由的航行。
平静的海面上，只有阿尔弗雷德的船只正在向前航行着，带出一条水路。当然，也少不了那自由翱翔的海鸥。
这是阿尔弗雷德第几次出海，他也不记得了。大多数时候，他是一帆风顺的。但暴风雨他也不是没遇到过。电鸣雷闪，风雨交加，巨浪几次要把他吞没，可他每一次都凭借着勇气和智慧，挺了过去，最终带着自己的船员平安无事地回到陆地上。
他确实是一位年轻而又出色的船长。
至于阿尔弗雷德选择出海，成为船长的原因，又十分简单了。这个原因简单到说出来几乎没有人敢相信。
他只是渴望自由。
并非为了金钱，也并非为了地位，更不是为了权力。那些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从来都不重要。甚至可以说，他从来都不缺。阿尔弗雷德的家境相当殷实，琼斯家族在社会上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他本可以轻轻松松地度过他的人生。
可他清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不顾亲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去航海。他的亲人断了他的经济来源，甚至把他关起来，可这一切并没有难倒这个小伙子。因为他足够出色，即使只是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他追逐自由的脚步，也不会停下。
他的亲人最终向他妥协，并为阿尔弗雷德提供了船只。
“孩子，去实现你的梦想吧。”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出海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如此说着。
“我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最优秀的船长，成为人们口中的英雄。”阿尔弗雷德向父亲如此承诺。阿尔弗雷德的父亲还是第一回见他的儿子这样认真。也在这时，他开始坚信着，他的儿子一定会实现他的梦想。
“孩子，我永远以你为骄傲。”
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始终记得他的目标，并且毫不犹豫地追逐他的目标，脚步越迈越大。终于，他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出色的船长。
当然，他的目标不会止于这里，脚步依旧不会停下，他更不会满足于现状。
“船长，我看到岸了！”
“全速前进。”
“是。”
阿尔弗雷德又一次安全地抵达岸边，人群在正在等待着他。当他从船上下来，真正地踏上这片土地时，人们都开始欢呼起来。少年们围住他，为他戴上花环，一脸期待地询问着阿尔弗雷德自己能不能加入他的船队。商人们远道而来，争相想要看看并买下阿尔弗雷德带来的稀奇东西。
“这次还顺利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阿尔弗雷德的身后传来。阿尔弗雷德连忙转过身。
是马修。
“马蒂，好久不见！一切都很顺利哟！”阿尔弗雷德一把熊抱住马修。马修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背，阿尔弗雷德很识相地放开了他。
“一切顺利就好。这次打算留多久？”
“一个月吧。”阿尔弗雷德挠了挠头。
“很难得见你留这么久啊。不过也好，父亲也很想见见你。”
“偶尔我也想要偷个懒嘛。至于父亲，我会去看他的。”
“完成正事之后一定要记得回来。”马修朝他笑了笑。
“果然还是骗不过你啊。”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
“毕竟我是你哥哥啊。”
事实上航行并没有阿尔弗雷德说得那样顺利。在途中，他还是出了一点状况的。并且就是这一点状况，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一切还要从阿尔弗雷德将要进入地中海说起。
“船长，前面有大陆，我们要停靠一下吗？”
“这么快吗？那真是太好了。”阿尔弗雷德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为了不让大家慌乱，他选择撒一个小小的谎。
他拿过望远镜，向前方看去。毋庸置疑，前方的确有一片大陆。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地图上没有那片大陆。为了证明不是他记错了，他又拿来地图核对了一遍。
果然不是他记错了。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
但随之，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在阿尔弗雷德感到稍稍有些放松时变得乌云密布起来。海上开始出现雾气，一点点变得浓重起来。
“船长，这是什么情况？”船员们纷纷问着阿尔弗雷德。
“别慌，伙计们。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在这里。”阿尔弗雷德试图让他的船员们安下心来。
但阿尔弗雷德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兆头。海面上再也不似先前那样平静，波浪开始躁动起来，随着那过多过大的雨点拍打在船上，狂风将要把船给吹倒。
紧急之下，阿尔弗雷德跑向驾驶舱，选择亲自开船。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看似比谁都镇定。实则他的手心里早已捏了一把汗。
愿上帝保佑他这一次也能渡过难关。不，他坚信着。
“快，伙计们，快把船帆打开！不要害怕！”他大喊着。几个船员艰难地冲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帆打开。
阿尔弗雷德原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是下一秒，船就触礁了。先前他们穿过这里许多次，也没有在这里见到有礁石。他觉得奇怪，却又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可怕的事实。滔天巨浪即将卷向他们，阿尔弗雷德再也躲不开了。
船还是翻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真是有点遗憾。
阿尔弗雷德心中如此想着，一边慢慢沉入海底。窒息感逐渐充满他整个大脑，令他无法思考。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睁开一条缝。
他看到了一双祖母绿的眸子。
“对不起。”失去意识前，阿尔弗雷德的耳边依稀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船长？醒醒。再困也不能睡在这里，到里边去睡吧。”船员将阿尔弗雷德轻轻拍醒。
“居然睡在这里了吗……好的，谢谢你。”阿尔弗雷德回以那个船员一个明朗的笑容。
等那个船员走了，阿尔弗雷德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刚刚船的确是翻了，他掉入了水中，完全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那样真实的感觉，不可能是梦。可现在船行得好好的，海面上又那样平静。一切都告诉他这都是一场梦。
“是梦吗……？”阿尔弗雷德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是梦的话，那可能他已经死了。阿尔弗雷德狠狠地掐了一把。好，他没死。
不过这时他又庆幸着这只是一场梦了。
阿尔弗雷德的眼力很好，他注意到船边上有什么东西。他站在甲板上望下去。
虽然看不太清，但他看到了绿色的强壮的尾巴，人一样光滑的脊背。
那分明是一条人鱼。
阿尔弗雷德十分惊讶，但并没有告诉谁，也没把这份惊讶表露在脸上。他觉得看到这条人鱼只是偶然，尽管他对人鱼还是想到好奇的。阿尔弗雷德并不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及为这条人鱼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只字不提，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黄昏悄然而至，阿尔弗雷德注意到那条人鱼还在。看样子好像在跟着他们的船。
“船长，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能不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一定会的。”
阿尔弗雷德撒了个谎。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船员看到那条人鱼罢了。
天幕终于变为了黑暗。夜间的行驶一般都由阿尔弗雷德亲自来驾船，但今天他让自己的大副代替自己，说是要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的理由自然听上去合理，即使大家觉得他们的船长有些反常，但如果只是建立在太过劳累的基础上的话，还是十分合理的。
夜深人静，大家都已经睡了。阿尔弗雷德像白天一样站到船尾的甲板上。他趴在船的边缘上，离那条人鱼十分之近。
“喂，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阿尔弗雷德终于向那条人鱼搭话了。
人鱼浮出了水面。即使是在暗夜之中，阿尔弗雷德也能看到，那人鱼有着一头金发。以及，一双祖母绿的眸子，就像他梦中看见的一样。
阿尔弗雷德有些发愣。
“我只是来赔罪的。”人鱼回答了他。
“赔罪？你做了什么吗？”阿尔弗雷德挠了挠头。
“人鱼的歌声是非常危险的。那天我正在浅海唱歌，谁知道海面上开过你们的船。所以，你们自然中了我的幻术，差点就没了命。”人鱼的表情显得十分愧疚。
“所以那不是梦？！”
“对，那不是梦。”人鱼点了点头。“我解除了幻术之后，照道理来说正常人类都不会记得有关的事情。但是，我却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记得。”
“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啊。”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
“好吧。作为赔礼，我会一直护送到你们回到美洲大陆为止。防止你们中了其他人鱼的幻术。”人鱼留下这句话就打算继续潜到水里。
“等等，别走。”阿尔弗雷德叫住了人鱼。
“还有什么事吗？”
“能陪我一会吗？”
人鱼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让他们中了幻术的，也是自己。
然后人鱼忽然飞跃到空中，接着正正好好落在船的边缘。人鱼就这样坐在船的边缘上，坐在阿尔弗雷德的边上。
“你不疼吗？”
“你可别小看我健壮的尾巴啊。”
“说实话，看到你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鱼也是会有男性的。”
“本来就有好吗？你们人类到底对我们有什么奇怪的认知，连性别歧视都出来了！”人鱼有些激动，还瞪了阿尔弗雷德一眼。阿尔弗雷德只是摊摊手。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叫你。”
“亚瑟·柯克兰。我可不会再说第二次。”人鱼别过头去。
“阿尔弗雷德·f·琼斯。叫我阿尔弗雷德就好。”
“作为交换，就叫我亚瑟好了。”
船已经驶入了地中海，吹来的夜风格外地干燥炎热。百年来从未触碰过人类的人鱼，在此刻却开始与人类有了交集。亚瑟觉得人鱼似乎和人类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从很久以前他就开始这么想。遇见阿尔弗雷德之后，他就更加确定了。
虽然阿尔弗雷德的话常常让亚瑟听得不太舒服，但并不影响他们聊得很投缘。阿尔弗雷德讲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以及如何成为船长，去过的地方，所见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对亚瑟说了很多很多。亚瑟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时回应他几句。就这样，一直到了破晓时分。
“天要亮了，我该回水里了。”
“你可真是有趣极了。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
“每天晚上能陪我都像这样聊聊天吗？”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亚瑟笑了几声。“行啊。倒是小鬼你可不要失约。”
“我可不是小鬼哟，我是要成为人们心中航海英雄的人。”
“噗……”亚瑟一个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祝你好运。”
亚瑟跳回了海中。
阿尔弗雷德的船最终到了目的地。在办完正事以后，他又踏上了回到美洲大陆的路途上。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旅途，但并不孤单。
就像约定的那般，阿尔弗雷德每一天晚上都有亚瑟的陪伴。这一陪，就一直陪到阿尔弗雷德再次踏上陆地为止。
“阿尔弗雷德，你觉得深海是什么样子的？”
“唔……真是很难说。硬是要说的话，一定是冰冷而黑暗的吧。”
“完全错误。”亚瑟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看样子他是打从心里觉得阿尔弗雷德有些无知。
“真正的深海，并不黑暗，也并不寒冷。就同你们人类居住的陆地一样，它很繁华。应该说，比你们的陆地还要繁华上几倍。在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争斗。也许就是你们口中的天堂。”在说这些的时候，亚瑟的表情变得十分温柔起来。阿尔弗雷德认真地听着。夜空晴朗，漫天的星屑映入他们俩的眼中。而这样的光景，阿尔弗雷德一直看在眼中。
他看到亚瑟的眼中都是星星。那本就好看的祖母绿的双瞳，此时就像一滩绿盈盈的春水，里面尽是温柔。也许正是这份温柔，才把星辰都打动了，忍不住在这春水里越坠越深。
然而真正坠入这春水的其实是他阿尔弗雷德。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去看看。”
“一定会把你吓一跳的。”亚瑟十分骄傲地说着。等他不小心与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交汇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该死，肯定是和人类呆久了的缘故。亚瑟如此在心里怒骂着，但他的行动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乱。
“我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我先回到海里了。”亚瑟匆匆忙忙地把目光移开。
“等等。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在亚瑟将要跳入海里时，一把抓住了亚瑟的手。
“等我到了美洲，你要去哪里？”
“我啊，自然是一直呆在大海里了。”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来呢？”
阿尔弗雷德将这样的问题问出口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竟忽地变得沉重起来。缄默在他们两个之间蔓延开来。
“我……不能留下来。我无法离开我生活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亚瑟的心里竟有三分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尔弗雷德，他也无法长时间离开这大海。他不敢看阿尔弗雷德，内心的痛楚和矛盾让他只想跳回海里。本来，他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到了今天，他却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感情。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亚瑟如此想着。
“抱歉，勉强你了。”阿尔弗雷德松开了亚瑟的手。
“等我上岸后，你能别急着离开，等我一下吗？”
亚瑟点点头。
漫长的航行像是忽然缩了水一般，阿尔弗雷德很快地回到了美洲大陆。亚瑟柯克兰的任务到此为止，他应该回去了。即使他做过约定，但为了不惹出更大的麻烦，他也要回去。
人类和人鱼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种族。
可偏偏阿尔弗雷德的话老是在他的脑中重复着。那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想游走的时候，施展不开尾巴。阿尔弗雷德爽朗的笑容始终浮现在他的脑中。在无边的苍穹之下，在蔚蓝广阔的大海之上，年轻的船长是那样意气风发。甚至让他亚瑟柯克兰，都移不开眼。
因为有了马修的帮助，阿尔弗雷德才得以从夜里的宴会逃出。他一口气跑到最近的海滩，脑子里都是关于亚瑟的事情。他多么希望亚瑟在那里等着他啊。
他终于跑到了海滩上。
“亚蒂——”阿尔弗雷德大声地喊着。回应他的只有不时吹来的海风，以及海浪的声音。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等到亚瑟。
他早该明白的。在亚瑟一开始拒绝他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人类和人鱼是不一样的。人类可以离开自己的故乡，到其他地方去很久，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回来。但人鱼不行。一旦离开大海太久，他们就会死。阿尔弗雷德很明白，一旦他们之间有了过多的羁绊，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他不该勉强亚瑟。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有一些重要的话没对亚瑟说。而这些没说出口的话，终究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可让我好找。”熟悉的声音在阿尔弗雷德的耳边响起。
“亚蒂，你来了。”
“谁会想来，要不是约定好了。”亚瑟坐到海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阿尔弗雷德走到亚瑟身边。
“对不起。”阿尔弗雷德先说出口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道歉？”亚瑟有些一头雾水。
“我不该勉强你的。你离不开大海，而我想要你留下来。这本来就太过自私了。但亚蒂你要知道，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对谁都不好。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话，我会后悔一辈子。”阿尔弗雷德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表情认真而又悲伤。亚瑟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但听了阿尔弗雷德的话，他反而安心了许多。
也在这时，他在内心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抱住了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对于亚瑟的动作愣了那么几秒，但很快他就回抱了过去。
“不，我们可以在一起。一定可以的。只要你还是船长，只要你在这蔚蓝的海面上，我就能找到你。那时候，我们又能重新相遇，在一起彻夜长聊。”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把手心打开。”
阿尔弗雷德照做了。亚瑟将一块绿得发亮的宝石放入了阿尔弗雷德的手心之中。那宝石像是萤火一样，在黑夜里发着光。
“这是什么？”
“人鱼之泪。只要你带着它，我就可以马上找到你。它会护你每一次的航行都平安。当然，它会把你带到我身边。”
人鱼最终没有割舍掉对人类的感情。人类和人鱼在一起了，建立在向着更远大目标前进的前提上。
一个月后，阿尔弗雷德又踏上了新的旅途。
“一定要平安回来。”马修拍了拍阿尔的肩
“我会的。在我看到深海的景色之前，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马修点了点头。他目送着阿尔弗雷德的船离开，一直到那船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