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云戬】Twilight
1.无差向注意。
2.依旧现设。ooc归我。
3.是南鸢老师的点文！！ @sourrrrrr.
黎明意味着黄昏的衰退。
也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这句话，毫无逻辑性可言。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悄然住进了龙戬的心里。每当在做某件事情的某个空隙时，这句话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内。连他自己都想不通是何故。
至于本该和黑夜挂上钩的黎明，此时却不知为什么和黄昏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即使这句句子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但这并不代表着他龙戬就一定懂什么意思。
怀有梦与希望的人从来不会去注视黄昏，他们的目光总是放在黎明身上的。龙戬就是这样的人，一边心怀着希望，一边向前奔赴，不带半点犹豫，半分后悔。
“最近喜欢读书了？”当龙戬将这样的话对夜凌云说了一遍后，夜凌云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回以一个不算是问句的问句。
“你不也是一样的？”龙戬将夜凌云的话又还给了夜凌云。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夜凌云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整个咖啡厅的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二楼意外地比一楼宽敞明亮许多，从玻璃窗望出去，望着那过于清爽的外面的世界时，又别是一番感受了。即使是在无人的二楼，还能依稀听到外面街道上人们的说话声，以及汽车开过马路带起的气流声。若是身处外面的世界，这一定是算得上噪声了。可在这样静谧的两个人的场合里，却又正好来得恰到好处。
“夜凌云，你相信黎明意味着黄昏的衰退吗。”咖啡杯传来的温热感觉传到了龙戬的手心里。
“你知道我的答案，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吧。”夜凌云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龙戬，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
“说实话，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是个无趣的人。比如现在。”龙戬终于侧过头来，看向夜凌云。
“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不知何时，夜凌云竟已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戴上眼镜，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是有梦的人。但我从不相信你说的那句话。”夜凌云在转身之时看着龙戬留下了这句话。龙戬并没有什么反应。
“又有心理咨询了？”
“人家一周前就预约了这个时间点，放别人鸽子就是我的错了。”
夜凌云走下了楼梯。二楼现在只剩下龙戬一人了。
时值深秋。街道两旁的那些从不为人所知的树，相约好在这个季节里，纷纷落下自己身上的叶子。纵然时常能看见环卫工人清扫这些落叶，但那叶子落下的速度总是比人清扫的速度快。当大街上好不容易被扫得干干净净时，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又将叶子吹落了许多，很快大街上又都是枯叶了。
夜凌云独自走在这满是黄叶的大街上。今天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灰黑色的风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耳机插到了右耳里，但另一个耳机却并没被他拿出来。他将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无声又不紧不慢地向着旁人并不知道的目的地走去。
耳机里的歌戛然而止。夜凌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他有些不想接。但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了一样，他将屏幕上的键滑动到了“接听”。
事实上当他决定接电话的那一刻时，他已经站在了自己工作地方的楼下。
“我在楼下，这就上来。”
夜凌云是个不温不火的人，碰上龙戬，正巧对方也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龙戬在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里担任物理老师，因此夜凌云经常调侃他是“人民好教师”。而夜凌云，又是相当有名气的心理咨询师，找他心理咨询的人自然是多了有多。因为这样，他时常需要坐上火车或飞机，踏上新的旅途，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尽管夜凌云接到了催促他的电话，但他并不是非常着急。他从来都是准时的人，既不会早到一分，也不会晚到一秒。他走进大楼，径直走进电梯，按下7楼的键，电梯门便关上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5分钟。他推了推眼镜，在联系人那栏找到了龙戬，然后打开了发送短信的界面。
【上课呢？】
短短三个字，并没有花夜凌云多少时间。从一楼到七楼，乘电梯并不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但夜凌云似乎是不想让这些时间变得无聊空虚，便发了条短信给龙戬。出于无聊所发的短信，自然也就不被他记挂在心上。在发送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将手机扔进了口袋里，再也没多看一眼。
从他一楼按下键到他发完短信走出电梯，整个过程仅仅花了一分多钟。他仍有三分多钟的时间。他并不想走去那大厅里，因为那里，他的病人正等着他，但他并不想过早地开始他的工作。夜凌云选择站在电梯附近。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龙戬回短信了。
【你忘了，今天是放假。】
夜凌云一边暗自在心中笑着自己难得的糊涂，一边又回了一条短信。
【是我糊涂。我工作了，回见。】
还是这样简短的回复。龙戬和夜凌云之间虽然经常发短信，可无论是谁，总是喜欢回以对方最简短最能传达到意思的话。在外人看来，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严肃。可在他们自己看来，这倒是最省时省力不影响你我的传达方式了。
夜凌云又一次将手机关掉。这一次不是关掉屏幕了，而是让手机进入了关机状态。他仍有两分钟的时间，可这一次他径直朝着大厅里走去。这样的行为，与他之前不早到也不晚到的原则，似乎有点相悖了。
“夜凌云医生，您来了。”男孩带着敬语，向夜凌云问候。
“叫我夜凌云就好。跟我走吧。”男孩从大厅里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跟着夜凌云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宽敞的房间里。房间的主色调是白色，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一些的灰色沙发，一张白色的办公桌，一把黑色的办公椅，以及一台灰白色的电脑。离沙发不远处，还有一个灰色的书柜。夜凌云让男孩在沙发上先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柜边，取下一本封面是橙色的书。这样鲜艳的颜色在这个房间里似乎格格不入，但夜凌云还是把它拿了下来，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夜凌云终于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现在开始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描述一下你自身的状况。”夜凌云推了推眼镜。
在夜凌云离开咖啡厅不久之后，龙戬也离开了。他先回了一趟学校，拿了没批完的作业，再回到了家中。当他刚准备坐下来批学生们的卷子之后，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打开一看，是夜凌云的短信。
在确认过内容之后，他轻笑一声，没想什么就在屏幕上敲了一句话回过去，然后关上屏幕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以他对夜凌云的了解，夜凌云要么不回，回了也是聊天终结的时候。
事实证明龙戬是对的。夜凌云的确终结了他们的对话。放下手机后，龙戬并没有急于批卷子，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里。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和一包咖啡，用开水冲泡开。在咖啡粉与开水接触的那刻起，浓郁的苦香便开始从杯中溢出，直到整个厨房里只剩下这股味道。
龙戬拿起杯子，走向书房。于是书房里都弥漫着咖啡的味道。
改卷子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的，总有人把改卷子看成一件太过简单的事情。事实上这是一件麻烦得不能再麻烦的事情。对于龙戬这样一个人带两个班的物理老师来说，工作量其实是相当大的。他是个理科老师，批起来卷子自然没有英语那样都是选择题来得快。况且他教的可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学生们在写过程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人会想到新的方法。而这个时候，龙戬总会仔细地去看一遍，指出错误，自己跟着思考一遍，然后等到自己讲卷子的时候再把这样的方法教给不会这种新方法的学生们。
不知不觉已经连着批了一个小时了。他的眼睛感到有些酸，脑子里也一片混沌。手边原先滚烫的咖啡，到了现在却是凉了个彻底。龙戬揉了揉太阳穴，一口喝尽边上凉透了的咖啡，继续批起卷子。都说咖啡能够提神，可对于龙戬来说，就是喝了咖啡，他什么时候意识开始模糊的，他也不知道了。
夜凌云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算早。他下了楼，走到楼附近的停车场里，坐进了自己前一天停在这里的汽车里。
当他打开车门，刚坐上驾驶员的位置，插好钥匙关上门不久，他又收到了一条简讯。
“他今天真是难得话多。”夜凌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恰恰与他表面的抱怨相反。
但当他看到这简讯的内容时，他的表情忽地就冷了起来。
【之前和你说过的讲座，地点定好了。英国伦敦。】
是先前教自己的教授发来的简讯。两个月前，他就和自己说过，将会有一场心理学讲座。而参与这个讲座的人，大多在世界上都是相当有名气的。他夜凌云收到了邀请，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去。但如果为了接下来的发展，那这个讲座夜凌云是一定要去的。
夜凌云没有回复教授的简讯，直接打回一通电话。
“什么时候出发？”刚接通电话，教授连“喂”字都没有说出口，夜凌云便先一步开了口。要不是教授习惯了夜凌云打电话的说话方式，一般人早就生气了便罢。
不过幸好，教授也是个同夜凌云一样严肃的人。
“十一点五十的航班。东西带齐。”从夜凌云手机里传来的是冰冷严肃的声音。淡淡的不安感爬上了夜凌云的心头，他没有忍住多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三年。”
听到教授的回复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凝重，眉头蹙得更紧。但他还是不带半分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好。机场见。”
夜凌云挂了电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十分。
他还有约四个小时的时间。回去差不多要花上半个小时，家到机场是二十分钟。时间还有很多。他略微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在心中又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夜凌云没有直接把车开回去，而是先去买了两份拿铁带了回去。从工作地点到家这段开车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在今天的夜凌云看来倒是格外长了。他的车窗只开了一半，深秋里的夜风吹在身上倒是让人感到有些冷，可这风又正好把夜凌云吹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宁愿他自己不清醒。
夜凌云索性关上了车窗。离他不远的拿铁并没有被风吹而凉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包里带回来的那本橙色封面的书了。
夜凌云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时，并没有见到龙戬的身影。好在他本来就是个轻手轻脚的人，关门的时候也没发出多大声音。等到他发现龙戬趴在卷子上睡着的时候，他又心里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打扰到他睡觉了。
睡着就好。
像是心中吊了一块很大的石头忽地落地一般，夜凌云松了口气。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杯拿铁，放在龙戬的边上，又不忘把吸管也放在边上。他从包里掏出那本橙色的书，也和拿铁放在了一块。三样东西被他整整齐齐地放在龙戬身边。深秋的夜晚总是冷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趴在桌子上睡着，百分之八十会冻感冒。考虑到这一点，夜凌云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轻轻披在龙戬身上，接着又悄无声息地去隔壁房间整理东西了。
当夜凌云将一切东西都整理好，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去哪？”龙戬的手中是那杯拿铁。现在他正靠在书房的门上，盯着夜凌云。
“英国。”夜凌云异常平静地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唉。我说你啊。”龙戬叹了口气。“至少让我送你一程吧，省得你再打车。”他的脸上是无奈的笑。
“行啊。”
龙戬迅速拿上了车钥匙和包。临走时又不忘往包里塞了一条灰蓝色的围巾，以及那本橙色封面的书。至于那杯没有喝完的拿铁，自然是被留在了书桌上。
夜凌云很难得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很难得，龙戬竟然会有一天载着他去机场。至于从家开车到机场的这个过程，谁都没有说一句话。龙戬专心地望向前方开着车，而夜凌云只是把目光放在窗外那些不断向后移动的路灯上。
龙戬有个习惯，无论多冷的天，他总喜欢大开着车窗。有些潮湿的夜风将两人的头发吹乱，将本就不多的睡意吹走，以及，将这尴尬的气氛吹得不再那么尴尬。
最后，这风等他们到达机场附近的停车场的那刻时，就戛然而止了。这时候只是九点四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停车场到机场还有一小段距离，需要他们走过去。
“慢点走吧，时间还早。”夜凌云刚下车，就先对龙戬这么说了。龙戬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便没作回应。
橙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次打算去多久？”龙戬的身上依旧是夜凌云给他披上的那件灰黑色的大衣。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问着夜凌云。
“至少三年。”夜凌云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西装。若是没有这灯光，也许此刻他早已融进了夜的黑。他拿着行李，慢慢向前走着。
“你在担心什么？”
“并没有。”
“那行吧。”龙戬揉了揉自己的头。“夜凌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夜凌云，你相信黎明意味着黄昏的衰退吗。”龙戬一边问着，一边数着自己踏过人行道上的格子。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相信。同样的问题就不要让我浪费时间了。”
“是嘛。”龙戬停下了脚步，夜凌云看见他停了，自己便也停了下来。
龙戬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本橙色封面的书。他将那本书拿到夜凌云的眼前。
“这是你写的吧。”
当龙戬把这本书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老实说夜凌云是相当吃惊的。但惊讶的神色很快就被他的微笑所替代。他还是没有回答龙戬的话。
“‘黎明意味着黄昏的衰退’的下一句，清清楚楚写的是‘当黎明变为一缕微光时，黄昏又会取代黎明。’，而这本书，就是你写的。”
“还是被你识破了啊。”夜凌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黎明的确意味着黄昏的衰退，但当黎明变为微光的那一刻时，黄昏又会再来。我并不喜欢黎明，我是喜欢黄昏的。当我以为我是个没有梦的人，能够就此放弃黄昏的时候，我又认错我自己了。”夜凌云难得地一口气把这么多话说完。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果然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夜凌云靠近了一些龙戬。“我想追逐黄昏，但我放不下此处的黎明。”
龙戬自然听懂了他什么意思。他盯着夜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会等你。”
“好。”
停滞的人儿最终还是迈开了向前的脚步。他们最终走进了机场的大厅，不得不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你等等。”当夜凌云拿着行李就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时，龙戬叫住了夜凌云，并从自己包里拿出那条事先带好的灰蓝色的围巾，给夜凌云戴上。
“很热。”夜凌云嫌弃地看了龙戬一眼。龙戬只是耸耸肩。
“你这样子可真傻。”
“你笑什么，还不是拜你所赐。”夜凌云意思意思还是反驳了回来。然后他忽然凑近到龙戬耳边，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等我。”
龙戬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夜凌云的背，之后目送着夜凌云离去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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